作者：谢 晨

聂荣臻和日本小女孩

这是一张感动了无数国人的照片，照片中的主人公就是鼎鼎大名的聂荣臻同志，他左手拉着的小女孩（美穗子）是个日本人。很令人不解的是：堂堂八路军一位出色的指挥员，不去指挥战斗，却拉着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敌方孩子照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940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军在华北地区实行“囚笼政策”，以铁路为主，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战术，企图利用日伪军频繁扫荡，切断八路军太行、晋察冀等战区之间的联系，以此打击中国人民的抗战信心。

时任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聂荣臻率3000人的武装，正加紧在五台山区创建敌后第一个抗日根据地。八路军总部以及彭德怀副总司令经过商议，决定发动“百团大战”，反击日伪军的不断扫荡。10月21日，中日军队战斗激烈进行中，位于河北省井陉附近的洪河漕村是晋察冀军区的前线指挥所，却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电话是一分区三团一营打来，通话内容大致为在攻打井陉煤矿的战斗中，我八路军两名战士在炮火中救出来两个日本小姑娘，战士们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担任晋察冀军区司令员的聂荣臻

聂荣臻听完汇报后，随即叮嘱：“你们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立即派人把小孩送到指挥所来。”指挥所离前线并不远，很快，就有战士把两个日本小孩送了过来。只见一个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名叫加藤美穗子。另一个不足一周岁还在吃奶的小女孩名叫加藤琉美子，手上还缠着绷带，琉美子的脚跟也被炸伤，整个左腿血肉模糊，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三团战士冒着危险，将这两个日本小女孩抢救出来。两个日本小女孩的父亲名叫加藤清利，原是井陉煤矿的站长。10月21日凌晨，加藤清利因矿区失火受重伤（后经抢救无效死亡），妻子在炮火中被直接炸死。聂荣臻司令员当即指示，将这两个孩子先送到军区司令部，通过司令部派专人进行治疗和照顾。不过，第四分区作战任务紧，远不如第一分区环境那么好。

最后聂荣臻还是决定将两个孩子带到身边，由他亲自照顾。她们非常害怕，浑身战战兢兢。聂荣臻看出失去父母的日本小女孩，正处于极度恐慌中。聂荣臻亲切的抱起7个月大的琉美子，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交给了旁边的卫生员，吩咐他们去找附近正在哺乳期的妇女同志给小女孩喂奶。

聂荣臻照顾美穗子

聂荣臻看到桌子上还有老乡送来的当地特产雪花梨，就站起来拿起一个梨，递给小女孩（美穗子），张大嘴比划着叫她吃，但小女孩却还是不知声，也不接聂帅拿来的梨子。聂荣臻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于是，他拿着梨到外面洗了一下，然后再递给她，这时小美穗子才接过去吃了，前线记者沙飞恰好拍下这一幕。把两个孩子安顿好之后，聂荣臻叫炊事员煮了稀饭，还亲自喂小美穗子吃饭，虽然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后美穗子就对聂荣臻亲近了起来，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急忙跟在后面，站在聂司令员的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裤边。 聂荣臻也笑了，他牵起美穗子的手对沙飞说道：“要照就照一张正面的”于是就留下了这两张弥足珍贵照片。当时百团大战还未完全结束，聂荣臻需指挥作战，这两个日本小女孩留在军区指挥所也不是办法。其他干部询问聂荣臻该如何处置这两个小孩子？聂司令员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是应该将她们俩送回日本。”聂荣臻先是把孩子寄养在村民家，过了几天，他亲自派了一名战士和一位老农，牵了一头驴，带着美穗子姐妹俩，将她们送到石家庄日军敌营。正在执勤的日军，拿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奇怪的画面，他们也不清楚八路军到底要干什么？

聂荣臻摸着小女孩的头，把她送回日军指挥所

同美穗子姐妹一起送去的，还有聂荣臻亲笔写下的一封八百字长信，内容是这样写的：“日阀横暴，侵我中华，战争延绵于兹四年矣。中日两国人民死伤残废者不知凡几，辗转流离者又不知凡几。此种惨痛事件，其责任应完全由日阀负之。此次八路军进击正太线，收复东王舍，带来日本弱女二人。其母不幸死于炮火中，其父于矿井着火时受重伤，经我救治无效，亦不幸殒命。余此伶仃孤苦之幼女，一女仅五六龄，一女尚在襁褓中，彷徨无依，情殊可悯。经我收容抚育后，兹特着人送还，请转交其亲属抚养，幸勿使彼辈无辜孤女沦落异域，葬身沟壑而后已。”

聂荣臻写给日方的亲笔信

1980年，聂荣臻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拿出当年和日本小女孩美穗子的合影照片。感慨地说：“战争是残酷的，孩子是无辜的，不知这两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她们现在在哪里？”后来人民日报刊发了标题为《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报道，讲述了聂荣臻司令员在“百团大战”期间，救助那两个日本小女孩的故事。这篇文章在国内传开后，又被人传到日本，在中日双方媒体一个多月的努力下，兴子终于被找到了。日本著名的报刊《读卖新闻》，刊登了《美穗子姐妹，中国元帅聂荣臻想念你们》的文章。这篇文章引发了日本国内一阵轰动，不少人将聂荣臻称之为“中国活菩萨”。

人民日报发表《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 人民日报发表《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

成年后的美穗子来到中国见到聂荣臻

1980年，美穗子在日本驻华大使的陪同下，来到中国见到了聂帅。此时聂帅已不再年轻，但眉眼仍然如美穗子记忆中那样和善温柔。美穗子流着眼泪，快步走到聂帅面前，弯腰将额头抵在聂帅的手上，以日本的最高礼节表达自己对聂帅的感激和尊重。美穗子抽泣着，努力对聂帅说：“我到中国来的时候，许多日本人，特别是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旧军人，托我带口信，向中国人民表示道歉和谢罪。”聂帅如当年一样，抚了抚美穗子的头顶，安慰美穗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给中日两国人民都带来了巨大灾难，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这次，看到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很高兴。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吧！愿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八路军兰州办事处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