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志学

外控内查，联络员祁三益陇东“翻船”

1941年10月间，吴南山去延安开会返回陇东，走到富县南郊，碰到一个国民党校官骑在马上，一个便衣青年步行跟随，便认出青年正是汉中特训班的同学祁希贤（又名祁三益）。吴南山声称祁三益使用的二十二军护照会引起外界怀疑，劝其跟自己先回庆阳，搞个边区的护照再去延安。陇东保安分处得悉情况后决定由吴南山对祁三益进行内线侦察，涂占奎开展外线侦控，查清此人此行的特殊任务。很快发现祁三益给上级的密信，又发现祁三益与潜伏在陇东专署的特务陈明接头三次。跟随吴南山到庆阳后，祁三益反复催问吴南山什么时候能搞到去延安的手续，声称再迟就要误事。吴南山感觉祁三益不是一般的特务，可能肩负重大使命，立即上报。陇东保安分处第一时间将祁三益的情况上报边区保安处。边区保安处指示正在关中巡视的保卫部长布鲁（原名卢茂焕，曾用名陈泊）赶往陇东，会同陇东保安分处破案。

布鲁在延安

李甫山、赵苍璧、布鲁等人研究吴南山汇报的情况后认为，再拖下去军统也许会对祁三益产生怀疑，必须立即掐断这条线。于是决定对祁三益实行逮捕突击审查。边保保卫部长布鲁、边保陇东外勤组组长陈世琦、陇东保安分处处长李甫山、侦察股长郝苏共同审讯，薛光记录。祁三益交代：自己在汉训班第四期结业之后，因为爆破技术好，被留下当了教员，又培训了第五、六、七、八期学员；军统西北特侦站要把分散在延安各单位的潜伏人员联络起来搞行动，由于祁三益当过教官，熟悉各期学员，被派到边区担任联络员；同时，军统还派赵秀到延安任总联络员。

布鲁想到，祁三益在汉训班号称“爆破大王”，去延安有可能搞破坏行动！布鲁立即发电报向延安报告。1941年12月边保回电，带祁三益到延安。根据陕甘宁边区保安处的指示，陇东保安分处派了一个班护送，由布鲁负责将祁三益带回延安。布鲁带回的案情惊动延安。吴南山的主动交待，祁三益的被捕，显现军统汉训班的潜伏规模和活动企图，引起延安的高度重视。

延安震惊，中央社会部集中力量肃特破案

边区保安处长周兴指派保卫部长布鲁、副部长王凡和李启明等人全力组织破案，与此同时，向中央社会部汇报。中央社会部二室负责保卫工作，主任汪金祥和治安科长陈龙积极指导破案，抽调西北公学“老三班”的叶运高、王珺协助边保工作。这个“老三班”是中社部常年在西北公学培训情报保卫干部的训练班，中社部和边保的许多干部都经过这里培训。叶运高、王珺到边保周兴处报到，与布鲁协同工作。之后，布鲁带领祁三益识破并逮捕了六七个潜伏在陕甘宁边区的国民党特务。叶运高和王珺对已经发现的人员再次审讯，重新梳理一遍，认为这个案件还有更大的内幕。中央社会部负责人李克农对侦破军统特务渗透案做出指示。李克农认为，此案是个大案，如果不能及时破获，对陕甘宁根据地的危害会很大。李克农提出三条策略：一是重证据不重口供，不要使用肉刑。这个问题掌握不住，不实之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会冤枉好人。二是侦察审讯要斗智攻心，立足于思想教育。有些国民党特务其实也是受害者，本来是积极抗战的热血青年，误投敌营，并非真正的反动分子，经过教育，大部分可以转化过来。三是侦察和审讯相结合，互相配合，互相促进，不要各管一段。李克农强调，一定要穷追到底，一网打尽，坚决不留后患。

抗战时期的延安新市场

1942年“五一”劳动节，延安各界在南关大操场举行庆祝大会。参加大会服务的李春茂突然看到赵秀！原来赵秀从西安先到榆林，通过邓宝珊的关系，在延安谋得“防空监视哨”哨长职务。至此，军统西北特侦站派往延安的所有联络员都落入边保网中，而且成功争取祁三益、李春茂、王星文三人反正，边保又决心争取这个总联络员。布鲁精心设计，划出一条曲折的途径。先是秘密逮捕祁三益、李春茂、王星文，将三人关押在保安处。此前，这三人虽然都已反正，但互相并不知情，都以为别人还在军统工作。突然被捕造成假象，似乎大家都面临选择，首先，布置王星文去说服李春茂自首，李春茂同意后，再以王星文、李春茂两人去说服祁三益自首。这次说服没有成功，祁三益表面还是“军统的坚定分子”。第三步，又派王星文、李春茂两人去说服赵秀自首，赵秀拒绝，就将其带到保安处，由布鲁、李启明突击审讯。政策攻心之下，赵秀承认自己的总联络员身份，供出一些潜伏特务，表示愿意洗心革面，为共产党工作。此后，再由王星文、李春茂两人去说服祁三益，这时祁三益才表示同意。

1942年5月，边保已经基本掌握“汉训班案”特务在边区的潜伏情况：胡士渊小组打入军委二局；王治和进入联防司令部；冯善述、朱浪舟在陕西省委；郭力群、李峰璧进入边保；石进中、官兆丰在绥德专署；陈明在陇东专署……等延安的诸多要害部门。中社部与保安处决定在全面掌握情况的基础上，对国民党特务范金钟、杨志常、陶华、郭继武、刘嘉陵、刘一青（刘志平）、张秉均（张志刚）、李春茂（李昌盛、李军）、王星文（王继武）等人实施逮捕。通过审讯，又发现绥德的王自洁。6月，绥德逮捕王自洁，审讯说服后，王自洁又供出武亚民、王焕章、韩子奇等人。7月，关中将过去冯平舟供出的朱浪舟、金光逮捕。9月，驻扎陇东的三八五旅锄奸科逮捕担任文化教员的赵秉廉、马鸣（马汝英）。10月，中社部逮捕安塞电台的胡士渊、杨子才、夏珍卿3人，胡士渊又供出打入延安大学的来朋（来东园），边保随即将来朋逮捕。安塞工厂发现苟振生，宜川小学发现王锦堂，还有王恕、杨萌唐等人。到1942年底，汉中特训班案件全案告破，共发现军统潜伏特务32名，其中主动交待1名，经过侦察发现20名，被捕人员供出11名，物证7件。

吴南山积极贯彻陇东保安分处的要求，在完成接敌、诱敌、查敌任务中，忠于职守、临事不惊、机智灵活，坚定勇敢。1940年冬季至1943年的两年多时间里，经吴南山发现的国民党特务线索有17起，从中破获军统派遣、潜伏特务和中统潜伏特务，为扩大破案提供了重要情报，为保卫边区工作做出了重大贡献，受到党中央和毛泽东的赞扬。

坚守信念，吴南山勤奋工作安享晚年

1943年吴南山被调至陇东保安分处参加整风学习，并对历史问题作了正确的结论。1944年，吴南山任陇东保安分处庆阳外勤组组长，根据组织安排，将庆阳县城北街开设的文具店作为工作据点，以庆阳剧团团长、第一完小校长和庆阳县教育科长等身份为掩护开展情报工作。1946年9月，吴南山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因身份暴露，遭到国民党缉拿，一次被包围在山沟里，吴南山死里逃生后返回老家带领全家上山打游击。1947年11月后，吴南山先后担任华池县柔远区土改工作团秘书、庆阳县政府秘书兼教育科长，继续从事对敌斗争。

吴南山奉命在1947年2月7日解放日报第二版发表文章公开身份

1949年12月，吴南山任兰州市公安局治安科科长，与同在治安科负责外事工作的我的岳父张放成了同事，后出任平凉地区工业局局长和地区经委顾问等职，1983年12月离休，撰写了《陆为公与陇东中学创办》《解放战争初期的庆阳统战工作委员会》等回忆文章。我的岳父张放（张学伊），甘肃洮沙人，抗战后期考入重庆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学习，毕业后回甘肃在省民政厅工作，1948年加入中共陕西省城市工作委员会兰州特别支部，1949年初到武威青云中学，以教师身份作掩护筹建中共武威城市工作委员会，同年9月到兰州市公安局工作，与吴南山相识。

2001年吴南山在兰州病逝。